其实在百姓眼里,先太子委实不是一位好的储君。
他的亲信借着他的名义可没少作孽,强取豪夺,逼良为娼。
他除了占个嫡子的名分,其他啥也不行。
先帝有七个儿子,先太子排老二,他上面还有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哥,占了长子的名分。
下面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,排行老六,同样是嫡子,先皇后看自己的大儿子不争气,便只能指望小儿子。
而如今的皇上,排名老四。
当时的他能力并不出众,但先帝喜欢呀,原因无他,祁王的生母皇贵妃是先帝的心头爱。
两人美好的爱情到现在还被人广为传颂,后来皇贵妃还自缢在先帝灵前。
所以先太子可以说是爹不疼、娘不爱,上面的大哥还成天说教自己,自己的储君之位岌岌可危。
所以他先干掉了同为嫡子的亲兄弟老六,是个狠人!
随后又陷害老大拥兵自重,意图谋反,夺了老大的兵权,祁王纯属命大,逃过追杀。
先帝重病时,先太子担心亲爹废而另立,直接逼宫。
而先帝也不傻,他用血的教训让太子明白了「谁是儿子谁是爹」。
逼宫那晚具体发生了什么,没人知道。
我只知道先太子凉了,大皇子受了重伤,三皇子也凉了。
这些事表面上好像跟老三没什么关系,但他就是被先帝赐死了。
老五胸无大志,老七还是个奶娃子,祁王殿下临危受命,皇上留下继位诏书,撒手人寰。
先太子的一些亲信逃离了京城,不知去向,皇上一直在查,始终没查到其行踪。
现在才知道,他们竟然跑去东黎族境内,通敌卖国。
处理完内部叛乱,就要对付外人了。
没错,这些逆贼是混在使团内进入京城,之后又与外面的叛军里应外合,才导致了这场叛乱。
他们蛰伏五年,实力大增,可皇上也早已不是五年前的皇上。
而东黎族勾结先太子余孽祸乱我大梁王朝,难得的把柄,皇上怎么会轻易放过。
一个月后,皇上与东黎王子终于谈拢,约定五年之内不开战,而之前谈的一些贸易往来与文化交流,合作条例也有过所更改。
看皇上的脸色,应该是占到便宜了。
东黎使团离京后,皇上终于想起来李伯这看一眼。
不知为何,李伯自从那次晕倒后,整个人仿佛都没了精气神。
以前虽身体不好,但精神还在。
李伯看到皇上如同看见了亲儿子,又惶恐又惊喜,连忙要从床上下来。
皇上制止了他,「李伯,这儿没别人,不必多礼。你身体如何了?」
「嗐,老奴平日里什么事都不做,自然无碍,倒是皇上政事繁忙才应当多保重啊。」
「听闻你那日晕倒了,朕让太医给你准备了一个方子,好好调理调理。」
皇上转头又对我说:「需要什么药让太医直接用,没有的话就去库房拿,不要不舍得。」
「是。」我答应道,我才不会舍不得,又不是我的东西。
李伯听了连忙摆手,「使不得啊皇上,库房里放的都是一些珍贵之物,千金难求。」
「用在我这老头子身上不值当,皇上还是自己留着吧,万一哪天用得上。」
「朕说你用得,你就用得,只要你尽快好起来,那就值得。」
李伯笑了笑,「皇上不必为老奴忧心,老奴近日已经感觉身子大好了,过几日就能继续服侍皇上。」
「那就好,如此一来朕也放心些。」
我思虑再三,终究还是不能什么都不说。
我跪在皇上面前,「皇上,李伯这几日身子愈发不好。」
「睡时多,醒时少,又时时担心皇上,哪里能安得下心来?」
于皇上,我别无所求,但是李伯不行,他事事念着皇上,可皇上哪能看见分毫?
宫中叛乱那日,他可有担忧过李伯的安危?至今一个多月了,他才来看一下。
于他来说,李伯可能只是一个伺候他长大的下人,但于李伯来说,皇上是他的全部,看着他从蹒跚学步的幼儿长成独当一面的君主。
皇上难得惊讶,「如此严重,你为何不早日告诉朕?」
「皇上,是李伯不让我说,他说皇上忧心于国事,让我不要为您平白添无用的思虑……」
「行了闭嘴吧!皇上别听她胡说,哪有那么严重。」李伯说着,又打了下我的头。
「叛乱那日,李伯本安然无恙,只是突然听到逆贼大喊……喊『逆王已伏诛』,李伯才惊厥昏倒。」
闻言李伯又敲了我一下,「还乱说!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?都说了我身体没事!」
「好了,是朕疏忽了,朕一切都好,你不必担心。」
「朕以后也会常来看你,李伯好好养病,也别让朕为你担心。」
皇上没有生气,又在这待了一刻钟,不过很快就有人来催,说「礼部尚书在乾清宫等候多时」。
皇上刚要离去,李伯却叫住了他。
「李伯安心养病,朕改日再来看你。」
李伯看着皇上,欲言又止,「皇上,老奴……有一事想求皇上。」
李伯事事都以皇上为先,从没求过他什么,如此,不免让皇上正视起来。
「李伯你说,只要朕办得到,定为你去办。」
李伯叹了口气,「老奴是想为舒然丫头求个恩旨。」
听到这儿,我不由得抬起头。
「我本想熬到她二十五送她出宫,可如今还剩五年太长了些,奴才也担心……」
「唉,老奴恳请皇上,在我死后就让她出宫吧。」
「光阴易逝,女孩家的青春也没几年,老奴也不忍她一辈子耗在这宫里。」
听到这儿,泪水夺眶而出,我着实没想到李伯是为我求的。
他一直记着我想要出宫的意愿。
他也一直知道我在担心什么。
他更清楚皇上可能不会轻易让我出宫。
所以他早就已经替我想好了。
皇上转头看了看我,沉默良久,终是说:「好,朕答应你。」
李伯此生唯一一次恳求皇上,皇上必然无法拒绝。
皇上走后,李伯看着在一旁抽泣的我,叹了口气。
「你是翅膀硬了,咱家管不了你了,什么话都敢往外说,啊?」
「我……我就是不忍心看你这样,无论怎样皇上都应该知道你的心才是,你把他当儿子疼爱,他怎么能不关心你?」
「唉,咱家是皇上的奴才,一辈子都是,哪有让主子替奴才操心的道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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