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考虑多久，姜姒点了点头。
董经熠毫不掩饰心中的情意，他伸出手想要拥抱她孱弱的身子，却停下了动作。
他的喉头滚了滚，他不想勉强别人。
两人之间的关系，不过是一场演戏罢了。
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心底晦暗的心思。
回去的路上，董经熠明显感觉到姜姒的话渐渐变少，再也不像从前一般熟稔。
他沉默的开着车，视线却时不时的看向副驾驶的姜姒。
而她呢，一脸疲惫的靠在座椅上，睁着瞌睡的眼看着倒退的树木，和头顶的蓝天。
董经熠皱了皱眉，心中闪过复杂心绪。
他知道，她还是想飞向蓝天，俯瞰机场。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仰望着蓝天。
董经熠将姜姒送回了他给她安置的公寓。
公寓内。
他按响了开关，一侧的空气净化器发出“嘀—嘀”的工作声。
这是他特意为了姜姒量身定做的，为的就是想让她少受些痛楚罢了。
姜姒疲惫的坐在沙发上，如瀑布的长发散落在一边，脸色透明得如同白纸一般。
莫名的，董经熠看着看着，嘴角漾起一抹笑。
听到笑声，姜姒掀开了眼皮，揉了揉眉心，声音沙哑：“师兄，你还是同以前一样，经常笑我。”
说完，她唇角轻扯出一个极浅淡的笑容。
董经熠一愣，也笑了笑，笑容中含着对她的宠溺，他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：“以前的小丫头也不像以前了，还会和我呛声了。”
姜姒望着他的眼睛，头一次觉得这样下去也挺好的。
只不过提及从前，她总是能够想起顾忻州。
一年过去了，再次和他见面，发现他还是一点未变，清冷的脸庞一如从前。
只是……
姜姒皱了皱眉，想起之前在婚礼殿堂的那一眼。
他如今似乎并未休息好一样……
姜姒晃了晃脑袋，摒除心中纷乱的思绪。
过去只能是过去，始终会被人抛弃在角落。
董经熠见她发呆，垂下了眼帘，自然知道她许是又想起了顾忻州。
想起那天的一瞥，两人之间暗处的较量，他闭了闭双眸，再睁开的时候，眼神恢复清明。
姜姒告别了董经熠以后，关上了灯。
整座公寓陷入了一片黑暗。
可她却觉自在多了，在黑暗里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，才会让她觉得，自己还活着。
如今的她只能仰望那片蓝天，再也不能俯瞰大地了。
另一边。
北岭航空。
今天有个北航528的飞行任务。
顾忻州垂眸看着驾驶舱的仪表盘，深吸口气。
他守好了北航528，可他总有一种错觉，姜姒却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脑中想起之前她清冷的眼神，他不由得心口一揪。
顾忻州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，他带领所有机组人员很快结束了飞行。
飞行结束。
顾忻州推着登机箱，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别墅。
别墅里早已不像以前一样，灯火通明。
现在反而寂静的有些可怕，隐于夜色中别墅，更加有些瘆人。
就连月光也不像之前那般明亮了。
顾忻州看着看着，喉间溢出一抹苦涩。
以前在别墅里执着的等着自己的姜姒，再也没有回来过。
他的喉结动了动，每次回来空旷的别墅，却让他的心沉入了谷底。
过去的一年，别墅还保持着以前的模样，他害怕姜姒回来的那一天，或许很是生气。
他躺倒在主卧的床上，贪婪的呼吸着熟悉的味道。
一年已经过去了，她身上的味道已经逐渐散去。
顾忻州眨了眨酸涩的眼睛，眼中的很快弥漫着雾气。
翌日。
顾忻州一大早便醒了。
自从失去姜姒，一年的日日夜夜里，他总是浅眠，再也没有好好休息过。
醒来的他看着空落落的主卧，心中没来由的寂寥。
顾忻州掀开了窗帘，刺目的阳光洒了进来，他逆着光，暖洋洋的光芒洒在他的背上，点点暖意驱散了昨夜的寒冷。
他看向窗外的碧蓝的蓝天，眼眸沉沉。
唇边苦涩一笑，这一年来，无论他如何怎么做，都无法开心起来。
他拿出来手机，眸光停留在他和姜姒的微信界面。
而上次唯一的记录，就是一个红色的感叹号。
顾忻州绷紧了下颌，抿了抿唇。
眼中似有一团迷雾，经久不散。
很早之前，他便发现自己的微信被删除了。
顾忻州靠坐在椅背上，整个人失去了浑身的力气。
南岭机场。
顾忻州如今出现在南岭，虽然一路上没有人为难，但他们的视线皆是虎视眈眈的。
他皱了皱眉头，若不是为了姜姒，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来南岭机场的。
南岭机场和北岭机场本就是竞争关系，大有分庭抗礼之意。
高层办公室。
顾忻州不顾保安的阻拦，硬生生的闯了进来。
董经熠手中的签字笔一顿，合上了文件。
他的视线看向闯进来的人，他眉头轻皱：“你来这里做什么？说吧，什么事？”
听他这样说，顾忻州也不再扭捏，开了口：“姜姒在哪？”
董经熠清寒的目光霎时落在了顾忻州的身上，他勾唇笑了笑：“我说你过来因为什么，原来是为了阿姒。”
他话语里的熟稔的语气，莫名的让顾忻州有些不安。
可他却不能说什么，董经熠是唯一知道姜姒下落的人。
现在的他没有电话，没有地址，想要找一个人不异于大海捞针。
顾忻州沉默片刻，终是点了点头，可眉宇里却依旧冷淡。
“你告诉我就好。”
董经熠脸上善意的笑容瞬间收了，他眉间闪过一抹冷厉：“我凭什么告诉你？说来，你的身份不该来这里。”
顾忻州手撑在桌子上，也不甘示弱，他狭长的眼眸一眯：“之前你独闯北岭的事情，我还没有和你计较。”
两人四目相对，空气中有股因子在碰撞。
董经熠冷冷睨了顾忻州一眼，眼中闪过一抹冷光：“有关于阿姒的事情，我不会告诉你的。”
说完以后，他便挥了挥手让保安进来了。
顾忻州深深看了一眼董经熠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。
他看也不再看那人一眼，沉默的走出了办公室。
顾忻州靠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，他静静的闭目养神。
再睁开眼的时候，眼中闪过一抹暗光，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。
董经熠自然不会告诉他，姜姒如今在哪里。
毕竟之前在第一航空学院，董经熠从来不掩饰他对姜姒的关心。
那时的他到底年轻气盛，经常因为那个人，同姜姒置气。
顾忻州看着随处可见的南岭机场的图标，眼底情绪汹涌。
北岭机场。
高层办公室。
顾忻州双手交叉，眼中划过一抹焦急之色。
他垂眸盯着手机上，等待屏幕亮起。
他的视线落在墙上的挂钟上，时间已经指向了一点半。
倏忽的，手机屏幕亮了一瞬。
顾忻州垂眸看着上面的消息。
“姜姒在南岭市阳辰公寓B座1401室。”
他神色一怔，他没想到董经熠竟会将姜姒安排在公寓里。
后来一想，怕只是姜姒的意思，想到这他的眉眼闪过一道欣喜之意。
阳辰公寓。
顾忻州站在房门外，垂着的手紧紧攥着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强压下翻腾的情绪。
按响了门铃，他手插在口袋里，也无法掩饰心中的忐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