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骰子落定，骰盅一翻，桌子上怨声四起，柳山目瞪口呆，“这......”
“再来再来.....”周围的人又吆喝四起，柳山也重新摸出银子来，看了半晌，道，“押大！”
连着三局，开的都是小，柳山拍桌而起，“我就不信了，再来，这五十两银子都给我押大。”
长生嘴角动了动，看着柳山输了十多局，眼睛都红了。不断的往外掏钱，差不多半个时辰数百两银子就花光了。
赌场的人瞧着他没了银子，立刻往外哄人，“走走走，没银子别占着位置。”柳山被赌场的人推搡着出来了。
长生摇头，这蠢货，被人出这么多老千都没发现问题，难怪逢赌必输！从赌场出来，拉了拉洗的发白的青衫，哆嗦了一下。抬头瞧了一眼赌坊墙上的画像，随手撕下来，狠狠的死成几张，道，“不就是几个破钱，爷有的是。”
骂完心里通畅了一些，往左拐回去了，长生跟着他一路回去，瞧着他到家附近时，突然改道去了小巷子。
长生跃上房顶跟着去了，瞧见柳山和一个身材魁梧，蒙面的男子说了几句话，男子将一袋子的银子交给他。柳山拿了银子就准备走，男子扯住他的衣衫，警告道，“若事情再办不妥，这剩下的银子就留着给你做棺材。”
“这药已下了，说不定是你们找的药有问题，怎的还怪我身上来了？”柳山这被赌场的人看不起，输了几百两银子不说，这人人都来触他霉头了。
“你少给我扯这些，你银子还要不要了？”男子似乎也带着怒气，准备一把将他银子抢回来，“你不做有的是人做，将给你的一千两银子还回就是。”
柳山气短了，只得道，“做做做，这掉脑袋的事不得谨慎两分。”
长生怕打草惊蛇，不敢靠着太近，很多都没听清。等柳山回去后，只得一路小心的跟着，可那蒙面的男子经验却十分老道，一路都小心谨慎的，没走多久便会装转身回去查看。一来二去的，长生也跟不下去，便回城了。
进殿的时候，长生瞧见凤顷浅再教明幽写字，便没吭声，只是在一旁站着。明幽俯着桌子上，一笔一划的将最后一个字写完，放下笔，自我夸奖道，“这字真好，慕容太傅见了也得夸我。”
长生闷在心里吐槽道，哼，以前不是慕容太傅便极力“夸赞”了吗？
凤顷浅双手将字抬起来，细细的看了看，道，“有进步。”按上自己的玉印，吩咐小顺子道，“拿下去裱起来，挂着正殿里。”
明幽将字写完，还没等凤顷浅说话，一溜烟便出去玩了，“我去找寒月。”
凤顷浅觉得这小白眼狼养了这么多年还不熟，就没见过她对自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。对那头蠢狼倒是十分的用心。
“陛下去查了，柳山手中的银子确实是有人给的，那神秘人不像是普通人，谨慎得很，属下跟了半路怕打草惊蛇便没再跟了。”
凤顷浅抬手，道，“你最近几日便跟着柳山，细细的查清他的底，到底是跟哪些人来往？”
“是。”长生回禀完便告退了。
明幽的下毒的事情还没着落，倒是疫病的事起了流言，宫里都说是锦绣宫的庄妃特意给皇后送的食物里沾了疫病，这才让皇后莫名其妙的得了疫病。
入夜的时候，小顺子刚当差完，准备回去睡觉，路上遇到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，小顺子屏气凝神，放轻脚步跟了过去，迅速将她扑倒擒住。
“大胆贼人，鬼鬼祟祟的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？”小顺子按着她高声道。
被擒在地上的女子惊呼了一声，“公公饶命，我不是什么贼人，我，我只是路过。”
“哪个宫的？”小顺子觉得她行为怪异，一直没放手，“这大半夜的，不是偷鸡摸狗背着个包袱干什么？”若说没鬼，小顺子是不信的。
小宫女哭诉道，“我真的只是路过，。”小顺子见她嘴硬，立刻召了侍卫过来，“这里有刺客，快拿下。”
片刻，十几个侍卫将小宫女围住，小顺子打着灯笼细细的看清了她的模样，惊诧，“你是锦绣宫的？”
小宫女吞吞吐吐的不说话，只是一味的哭，哭的小顺子烦躁不堪，“将她先绑了，查清楚再放人。”
小宫女便会扭送了下去，一路上还不死心，直呼冤枉。小顺子提着她的包裹掂量了一下，还挺重。
打开来，出了些衣裳便是金银首饰，还有些碎银子，虽不大，可却足足有一袋子，少说也有四五十两。
这下小顺子更加坚信这宫女有古怪了，大半夜的，带着财务和衣裳是想逃宫出去？想到她是锦绣宫的，脑子里不由的想起今日下午些宫女们嘴碎说的传言。难道此事真的和庄妃有关？
不敢马虎，将东西带着即刻又转回了未央殿。
夜灯下，凤顷浅一袭白衣，青丝散披着，明眸微动，瞧着匍匐在地上的宫女，一袭烟柳色的宫女装，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。
细细品味着宫女的话，眼里带着玩味，“你是说，这东西是庄妃赏赐你的？”
小宫女越发抖如筛子，不敢吭声，小顺子冷着脸训斥道，“好好回你的话，若敢隐瞒，仔细你的皮。”
小宫女话都说不清楚了，凤顷浅低头，笑道，“怎么，朕当真这般可怕，你连句话都不敢说。”可眼里并无半分笑意，继续道，“既然舌头无用，那便割了去喂狗。”声音里带着寒意。
小宫女一听连连磕头道，“陛下，是娘娘赠与奴婢的。”
“呵！”轻笑声飘出来，“朕倒是不知道何时庄妃能有这么多值钱物件了。”凤顷千年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，小宫女越发害怕，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“因为，因为，奴婢帮娘娘办了事，所以娘娘赏赐奴婢的......”小宫女鼓起勇气道，“只是，陛下，奴婢也是受人胁迫，不敢不害皇后。若不听从，庄妃娘娘哪里饶得下奴婢？”
听见皇后两字，凤顷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翳。对于凤顷浅来说，明幽便是他最大的忌讳，谁动谁死。
“那你认为朕就能饶你？”声音里夹杂着无尽的冷意，似地狱里传来的声音。
小宫女双腿抖动，脸色苍白，只是一味的哭，“陛下，这都是庄妃娘娘的主意，陛下。”小宫女无力的解释着。
凤顷浅起身，淡淡的盯着她瞧，许久，才道，“你倒是与朕说说，庄妃是怎么做的？”
小宫女牙关颤抖，缩着了半刻，终于鼓足勇气道，“陛下，庄妃娘娘说，殿下在宫里一向不顾忌别人，占着皇恩，所以，所以看不惯殿下。之前三王妃死了，便偷偷让奴婢买通三王府的侍卫，寻了三王妃疫病时沾染过的东西出来。趁着给殿下送山楂糕的机会，便将疫病一同传给了殿下。”
小顺子看了凤顷浅一眼，继续问，“你买通的是三王府的哪个侍卫？”
“宋青，奴婢与他算是半个老乡。”小宫女半闭着眼。
“你若说庄妃谋害殿下，可还有什么旁的证物？”
“这包裹里的东西大多首饰都是娘娘给的，特别是那个珠花。”小宫女面对这一问一答，说着说着倒是没方才的焦灼了。
凤顷浅轻点头，“倒是有理有据的，惶恐成这般，还能说的这么清楚？”
小宫女惊恐，“陛下，奴婢做的错事，奴婢当然记着，只是奴婢也是被冤枉的，都是庄妃娘娘下的毒手。”
小宫女一口一个都是庄妃，凤顷浅啧啧道，“庄妃是脑子笨还是眼瞎，会找这么一个忠婢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？”这审都没审，一字一句恨不得将主子给卖了？
“奴婢，奴婢，也害怕，奴婢这也是第一次害人，奴婢也不愿的。只是庄妃娘娘要杀了奴婢，奴婢只能逃！”小宫女说着便哭了起来。
“让庄妃来瞧瞧她这忠心耿耿的奴婢！”凤顷浅倒是没动怒，眉眼里带着凌厉。
庄妃原本是歇息下的，奴婢瞧见来的是小顺子，原以为是自己家主子要承宠的，欢天喜地的将庄妃叫了起来，梳洗打扮了一番。
时间仓促，只得随便梳了一番，换了一身清雅的衣裳便送着她出去了。
小顺子瞧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芙蕖，道，“芙蕖姑娘不必送了，不方便。”
芙蕖小声在她耳边嘀咕道，“娘娘，您今晚可要争气些，别让函景宫的看了笑话。”芙蕖是真心为她高兴的。
这宫里也就两个正式封妃的，可不关怎么说，函景宫的那边好歹常常能有一些赏赐，偶尔陛下也能叫去几趟。可她们家娘娘呢，打进宫起，就没瞧见过陛下长什么样，更别说与陛下说上两句话了。
庄妃看了她一眼，没说什么跟着小顺子去了，她倒觉得这不像什么好事。
刚进了长乐宫，小顺子道，“娘娘里面请，陛下还等着呢。”
迈进大殿，奢华空荡的大殿里，烛火忽明忽暗，凤顷浅坐在椅子上，轻轻饮了一口茶。低山跪着的背影有几分熟悉，庄妃不敢放肆。
悄悄瞧了一眼，那高座上的男子，白衣长衫，及腰的青丝，衬着他那轮廓分明的脸更加白皙，那眉眼如画，带着谪仙的气质，清冷如月。
庄妃俯身，小声在心里嘀咕道，陛下果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，怪不得皇城里的贵女们都芳心暗许。只是他身上的冷漠与寒意，实在刺骨，令她直想打冷颤。庄妃不明白小皇后到底是胆子太大，还是真的“皮厚”，能与这般冷的刺骨的人天天呆在一起。若换成是她，一刻也不想呆了，庄妃此刻很庆幸，自己不是那么得宠。
“臣妾参见陛下！”庄妃恭敬的跪地行礼，瞧见自己旁边的人，失态的惊叫了一声，“芙蓉？你怎么在这？”
“看来还真是庄妃的奴婢！”凤顷浅意味深长的开口。庄妃不明所以，但还是应承了，“是，陛下，不知是不是芙蓉冲撞了陛下，请陛下饶她一命，臣妾以后会好好管教的。”庄妃觉得芙蓉该是闯了什么祸，惹得陛下生气，这才叫她过来。
她虽然怕，可总不能真让陛下处死了芙蓉，听闻宫里的人说，陛下雷霆手段，对于犯错不安分的人从不手软，这宫里死过的估计也得上百人了。
凤顷浅瞧着她明明是有几分害怕可却又硬挺着，道，“你承认是你做的？”
“啊？”庄妃不明所以，抬眸瞧见天颜，又即刻垂下了。
小顺子看了凤顷浅的一眼，接话道，“庄妃娘娘，您承认芙蓉是您锦绣宫的奴婢，那就是认了您用疫病谋害殿下了？”
“什么？”庄妃跪在地上，惊得向后一退，，鸭卵青的绣花罗烟裙随着她剧烈的摆动，轻轻扬起，头上的簪子晃动，在灯火下显得耀眼动人。
“今晚奴才刚换班的时候，真好抓到一个鬼鬼祟祟的，瞧着不对劲带回审了之后发现是娘娘您宫里的奴婢，她说是您指使用三王妃疫病所用之物，传染给殿下的，用的便是那道山楂糕。”
庄妃眼睛瞪得极大，青眉颤动，声音不觉大了起来，“芙蓉，你胡说什么，好端端的你为何要说谎？”
芙蓉见她这般，索性咬唇哭了出来，连着向她磕了两个头，抹着泪，哭诉道，“对不起娘娘，奴婢出卖您是不忠，可是您先对奴婢下狠手的，这害殿下是您自己的主意，您就认了吧。”
庄妃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，瞧了凤顷浅一眼，又看向芙蓉，“这是谁让你这么说的，本宫害皇后做什么？本宫与她又没有仇？”
手攥着芙蓉的衣袖，心里带着气，这芙蓉她是锦绣宫的人，怎么能帮着别人来害自己？“你老实说，是谁教导你这么说的？”
芙蓉狠狠的推了她一把，匍匐着往前爬了两步，因为和庄妃撕扯，青丝散落下来，“陛下，奴婢真的没有说谎，那包袱里的簪花就是娘娘赏给奴婢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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